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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一)雪沫乳花 (第3/3页)
他死死咬住。 每当她陷入痛苦,他都会这样做。rou体被极致的官能占据,精神便无暇思虑太多。 就算吃掉无穷无尽的葡萄,连肚子也为无数的哀伤难受不已,她还是觉得很饿,只好开始吃他,像他曾做过的—— 放进一只足以当作浴缸的白瓷大茶杯,灌整杯的奶油,从缀满乳花的指端,饮水般细细地舔,细细地吮,顺着她的指引迤逦游走,一直含到胸前最柔脆的雪堆。 身体大多数地方都长得接近于人了,唯独那里依旧保持着被他初刻成的状态,看是白玉的清透,触感却似粉似酥,软得没有形状。好像无论经过多少次,他都不免陷得难以自拔,眼睫眷恋地低垂,似蕴着无限情怀。 衣服像包裹甜点的糯米纸,每被舌尖点过,就悄然化开。浓白的浮沫落下来,溅在他远山含黛的薄眉,被鼻梁扭转流动的方向,终于挂在覆着水光的唇角。他就这样顺从任她怀抱,有时也睡着,静等所有的泡沫破灭,凝成稠厚的汁水,满手,满身地渐染,莹白的云。好端端的玉人也像化得像半糊的糖浆,在她身上牵缠,缭绕,拉出纤细的情丝。 好像只有肌肤相亲的时刻,他至少会坦率承认,她是他在世间唯一的牵挂。 他爱她是别无所爱。 但当她反过来将他放进茶杯,游戏却失败了。 他是水生动物,灌进杯里的奶油总会被很快吸干。而他依然干渴,光溜溜的,为此有点不好意思,也因弄不懂她接下来想做什么,稍稍地局促不安。 无论怎样舔舐殷红的小粒,被吸去的奶油都不会重新流出来。 就在她跃身进入茶杯时,他将她扣住了,不至于动弹不得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。 他自她的唇间衔出一段段情欲,紧张,悸动,被撩挠的混乱,疼惜带来的酸麻。她变湿了。印痕透着薄衣晕开,随呼吸越散越开,从小片的云变成大片的雨,满池春水。她才知晓满杯奶油的真相,是她流的。 白色的花团凋零自一点深红,像海棠次第开花也褪尽颜色。少女的情绪总似琴弦,些微拨弄便是经久颤抖,靡艳的汁液也就这样满溢出来。他一直知道,却不做声张,只是不厌其烦温柔地舔她,舔到她安定下来,又是洁白干净、完好如初的模样。 她被他吃掉,却有一种被修好的幻觉。 所以她也一直天真地以为,他被她吃掉也不会怎么样。 然而,当她饥不择食地将他大快朵颐吃光光,他就永远消失了。 说消失或也不确切。 在她的里面。 怅然若失的恍惚感终于让她忘记了饥饿,她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,不敢置信,以为他一定又是闹脾气躲起来,跑出去四处找寻,但只看见那幅毁坏的屏风全部被他修补好。 毕竟是心血。就算她自己舍得,他也于心不忍。 她还记得他最后说,在他的年纪,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。 可既然没什么过不去,为什么不肯跟她说话?为什么那样恨她? 她爱他,不是移情,不是因为他是老师,而是因为他是他。 为什么他不愿相信? …… 人一旦怀疑起梦境,梦也就无声地破碎。海市蜃楼的热闹底下,生活只是一片光秃秃的沙漠,重复雷同的光景,望不见尽头。 楼下杂物堆的箱子被哐啷哐啷地掀翻,流浪猫相互撕扯着发情,嚎哭好一阵。 昨夜的骤雨停了。积水还从高处的檐上滴向矮处,时断时续地滴答。 她微微想起梦境最后热切的表白,心就像火烧似的,染满浓烈的晚霞,就连舌头也烫得热辣。 但做梦也只是做梦。她将是个成年人了,决定好放手,就不该再为没可能的感情任性。 何况他陷得更深还不自知,她都不再等了,还要找来。不管多拙劣的把戏,只要她轻轻地钓一下,他一定会上钩,好像别的什么工作、名誉,最终都没她重要。 这样下去要出事情的。 放在现在,师生恋被人知道,是要被挂上热搜浸赛博猪笼的。他是男的,更是性质恶劣,难以避免“职权sao扰”之类的恶毒揣测。 他若是因她变得一无所有,囚在她身边终日忧郁,也会像在梦里一样,不可避免变得恨她吗? ——果然还是不要细想了。 梦中是她的天真,梦外却是她的背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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