旦那(父女/完结增订版)_第十五章 凤栖梧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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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十五章 凤栖梧 (第5/10页)

去半边眼睛。长喙足以顺着细小的孔洞吮食深处的脏腑。渔民拿着镰刀在退潮的泥沙地里挖刨,刨出依然肥大的鱼鳔,里面装着的却不是鱼的性命,而是如血赤红的籽,裹着半成形半死的后代。再是道经、佛经的摘抄。

    想说出来的同时,依然在刻意隐瞒?

    绍钤却说,形状怪诞的痛苦有时比易于理解的事实更现实。

    抉择也已摆在她们面前。

    长辈的去世,和随之而来的漫长压抑,分崩离析、连血缘都不剩的所谓中式家庭,如履薄冰的禁忌关系,所有事情化成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,随时都可能砸得她们粉身碎骨,似乎也给足知难而退的借口。悬崖勒马,让感情的事重归感情,彻底断绝不该有的关系,或许是唯一得以善终的办法。

    经历过这半年,她们就算不zuoai,也已经完全地占有彼此。

    到这份上还会想逃避吗?

    当然不会。

    那天在老屋三楼,她从他的身上爬起来,看见布满泪痕的面容,忽然感受到居高临下的悲悯。这次真是哭得梨花带雨,但神情依旧透着几分孤绝的冷意,或说是倔强。

    结束了。他淡淡道。人世的苦辛正在于命运降临的时刻,那些堪称转折的事件,冠婚丧祭,无论用怎样隆重的仪式去装点,似乎都还太轻,不过像标点符号一样,横亘于漫长的生命,恰到好处或戛然而止,以为未完待续的话语,再也没有了后续。

    现在她仿佛也看见了,他口中的彼岸,不再是青春期特有的“想自杀”。少年以为的死是浪漫感伤的仪式,最痛苦也不过rou体在阳光下渐渐蒸发,或转生成一株草木,一片蝴蝶,梦想中更自在的生灵。

    摆在面前的死却是一种觉悟,见识过摧毁性的诱惑与威胁,知道坏的结局可能意味着生而为人的尊严全部摧毁,但仍愿义无反顾去走幽僻的独行之路。她将手指探进去,湿润的巢xue分隔开晨昏的界限,足以吞下整个她的爱的深渊。

    以为再深入一点多少会知道他的感觉,可纵然只到达舌根的边缘,他就难受得不行。红艳的软rou颤抖着吐水,求她不要。

    漫长的干咳,人尚未死去的本能。

    心脏跳动的鼓噪让她意识到,从今往后,天地之大,人间茫茫,她们就真的只剩下彼此了。

    “我以后也要和你葬在一起,生同衾,亡同椁。”

    他却以为她童言无忌,“哪有这样的事?”

    “有,六朝的叔侄。”她故意装作听不懂,一本正经解释。

    装作听不懂是一种谈判策略,或者说,暗暗抬杠,目的是将对方逼到必须有所表态的境地——要么将难以启齿的话彻底挑明,要么保全体面地退让,放弃。他教给她的。

    “时论非之。”

    他将她的头发乱绕于指间,似纠缠着万千情丝。两人又靠近至险些亲吻的距离,他轻巧地偏过头,隐晦说,“我对那种徒有虚名的做派不太有兴趣。”

    拒绝啊。

    直面死亡的觉悟于她是挽着他的手不再惧怕,成为他的支柱。于他却意味着割舍、成全,必要之时当断则断,单独保全她。要说为什么,也是本能。一人养育后代的单亲爸爸可以为小孩做任何事,哪怕最舍不得的人也是他,他为避免这样的状况发生,也会用尽办法留在她身边。

    在这场相爱里,她们都有唯独自己才能做到的事。

    她假作娇嗔,“你想丢下我?事到如今,你觉得还能离开我?心里装得下别人?”

    他不服气地左右顾盼,说不出反驳的话,轻倚在她的肩头,许久才道:“以前有人给我讲过一个故事。一对鸳鸯,长久被关在同一只金丝笼,自然而然结成伴侣。后来笼子破了,它们做出完全相反的选择,一只留在笼子里锦衣玉食,一只为了自由远走高飞。但是,离开伴侣的它们都没能活过很久,各自孤独死去。”

    “离开伴侣的鸳鸯,还算是鸳鸯吗?”

    “落单的叫鹭鸶,相思的鸶。”他道。

    双关的情话猝不及防。明明也不是多过分的话,她却不经逗地舌头打结。

    “不……你不许,打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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